有关王五田事迹大略:
一、五田青年时期多有小灾困厄,百医无效。问于神道,回曰:无他,但蓄须耳。五田信其有,二十有八蓄须,俨然五十长者风范也,后果无病灾,诸事顺昌。
二、五田驻军靖远。夜,卫兵见一白虎入营,随尾随其后。几经周折,大虫进入团部。卫兵大愕,持械闯入,未见白虎,唯团长卧榻养神耳。醒,问其故,对曰:有虎入帐矣。五田稍诧,转而斥退卫兵,自睡。
三、五田非本名尔,乃自取字号也。时在靖远,街遇瞎半仙,乃卜卦。半仙触摸其额,捋其臂脊,无语;抓其膝,大惊曰:虎将也。随问其名,曰五田。半仙略有思,旋言道:五田也好啊,五十大升迁。五田笑而不语。后五田罹难,时年五十。后人猛醒:“十”被“口”囚住了。
四、五田骑马回乡,行至烟串子梁,曰:前方乃表叔府上,虽不登门,但需敬喏。随牵马而行。过庄口,卫兵劝其上马。五田曰:前面庄口,乃吾舅府第所在,更需谨行。于是又牵马而行。过庄口,卫兵又劝,五田曰:已是家乡地界,能骑而行乎?于是牵马直行,悄然回家。几十里山路有马不骑,五田品行,大概若此。
五、五田常走访佃户家,主人战战兢兢,五田嘘寒问暖,随和亲切。五田专坐佃户土炕,主人铺上垫子,五田拾去不坐。主人欲做好饭,五田不准。食同佃户,搅团散饭拦疙瘩,粗茶淡饭,吃得可口。饭后,等锅上收拾停当,方可离开。五田为人,大概若此。
新编第一军史料这样记述红军与王五田骑兵团作战:
1935年夏,红25军长征路经甘肃北进,经过新1军防地,但双方没有接触。9月,红一方面军入甘,新1军进驻定西,堵截红军。新10旅1团在定西东山受到一定损失;新11旅被逐出驻地会宁县城,朱绍良据报后,大为震怒,即电令该旅旅长刘宝堂:“限立即率部收复会宁县城,否则即炸该旅。”刘旅迫不得已,集结部队反攻。第1团中校团副张锡轩被城上红军击毙。遂围城入夜进行,战斗到夜十二时,突接撤退命令。天明到达西巩驿时,又接令退到定西东山,占领阵地,与红军侧翼掩护部队对峙。该旅在上次红25军过境时,未曾出击,朱绍良因此怀恨在心,本想乘此机会牺牲这个旅。邓闻讯后,即向朱绍良婉劝说: “这样大的战事,牺牲一个旅有什么作用,还是把它撤下来吧!”朱碍于情面,才下了撤退命令。10月,红军入陕北,新11旅又分为两部,一部由团长陈国宾率领,把红军送到靖远过河为止;一部由旅长刘宝堂率领,把红军送到陕甘边境,旋仍返防。驻靖远的新10旅旅部及第2团,起先是集结在县城内,9月奉命由团长王五田率领第二营,进驻到城南红堡子,以便与驻会宁西区的新11旅互为策应。10月红军徐向前部突然北进,王五田便立即撤退,与红军遭遇,官兵逃散,王五田和营长李万福只身脱逃,王在乡间隐藏了十余日,末敢回城。李万福逃回城后,李贵清下令紧闭城门,红军亦末攻城。
从中可以看出,红军并不想和国军作战。邓宝珊部也不想和红军结怨。那么,王五田是如何和红军交火的呢?
一是徐向前部突然北进,10月11日傍晚,红四连与王五田率领的骑兵团第二营突然遭遇。毕竟红军进入了国军防区,王五田奉命驻防,天经地义。也没有专门寻找红军作战。
二是红军放出信号弹,王五田团长与营长李万福率队立即撤退。放信号弹的意思就是让对方让路,所以,王五田立即撤退。可以看出,王五田也是不愿意主动交战的。双方此时还很默契。
三是红219团政委李国厚命令四连黄连长组织歼敌。对方看到信号弹后就立即撤退了,红军过也就没有必要组织歼敌。为什么红军要打呢?李国厚少将主要事迹中记载:
一天,李国厚带领一支队伍筹办粮食时,突然遭到地主武装的伏击,他甩掉上衣,挥舞着大刀,在白雪皑皑的雪地里率先冲入敌阵,并大声地呼喊着:“共产党员们,牺牲也要向前倒!”忽然,一地主打手手持长枪“噗”地扎入了他的右肩,鲜血直流。李国厚毫无惧色,抡起大刀便将长枪劈成两截,左手顺势从肩头拔出枪头,猛地向家丁掷去。
持枪的家丁早已被李国厚的神勇吓傻了。李国厚越杀越勇,一把大刀上下翻飞,浑身沾满血迹,犹如“血人”一般穿梭在敌群中,地主及家丁见李国厚如此勇猛,早已吓得魂飞魄散,四下逃窜。“李疯子”的威名不胫而走。
这段文字带有文学色彩,不乏渲染,但从中能看出李国厚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、与敌就上的“疯子”。你退了,说明你是小股部队,实力一般,吃掉不成问题,于是打上了。
李国厚少将主要事迹中记载《红堡子重创“王团”》也有失实之处:
1936年 9月下旬,红一方面军15军团73师219团,由团政委李国厚带领进驻会宁县城郭城驿红堡子一带发动群众,做迎接红二、四方面军的准备工作。10月6日,红军侦知守靖远县城的国民党新1军10旅旅长李贵清派出1个团的兵力向红堡子袭来,企图阻止红军会师。李国厚立即命令部队撤出村庄,做好了战斗准备。敌人来势很凶,骑兵排着横队走在前面,步兵紧跟在后一起冲村庄而来。在村外埋伏的红军待敌人接近时,突然发起攻击,3庭机枪和所有步枪一起开火,前头的骑兵很快被打退,后面的步兵也乱了阵。敌团长王五田慌忙命令撤退,刚到靖远县大芦子,又被73师大部队夹击。除王五田等少数残兵逃回靖远外,敌兵大部被红军歼灭。
这段记载中,王五田部队应该是一个营,不是一个团。说是骑兵,实质上骑兵不多。王五田也不是袭来,而是早就奉命驻防在红堡子。徐向前部突然北进后才和王五田遭遇的。当地的民间传说,王五田总共兵力就是十多乘,是以少战多。突然遭遇后,士兵有些慌乱。王五田命骑兵一字排开,在夜色掩护下,红军搞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马。王五田打一通就撤,其间射杀了黄连长。
四是激战中黄连长牺牲。黄连长的牺牲,极大的刺激了红军战士的斗志,士兵们高喊着为黄连长报仇,在夜色中一阵猛冲,王五田不再恋战,率队向靖远方向撤退。在中途又遭到73师的伏击,几乎全军覆没,活下来7人左右。
红堡子一战,给王五田政治生涯写上了重要一笔。从此他背负着这个包袱,在困境中找不到出路。事实上,和共产党领导的部队对抗的国军将领,倒戈起义的不乏其数,共产党也既往不咎。王五田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迷失了方向,义无反顾地走向了自己选择的归宿。
从新一军演化始末看,王五田所在的10旅经胡宗南派员整编后于1939年2月开至陕西凤翔,改编为暂编第15师,编入36军建制,直接开赴抗日前线作战。王五田果真还是团长的话,就应该随军开赴华北抗日。但事实上王五田仍然活动在静宁、会宁、靖远一带,这说明他开小差脱离了国军,只在地方上担任自卫队长,负责地方治安工作。会宁县志中对民国年间会宁政府议会机构这样记述:
民国初年,会宁县设立议会,以图“联民志,通民情”, 不久即废。抗日战争后期,会宁县成立地方咨询机构一一参议会。
民国元年(1912年),会宁县设立议会。议长杨思,副议长彭怀智、王安仁。2年(1913年),议长彭伓智,副议长张济川。3年(1914年),议会废立。
民国33年(1944年)秋,会宁县临时参议会成立。参议长张鉴渊,副参议长万继臣,参议员倪志礼、王五田、柳际春、周笃祜(女)、和保颐、杨辉璋、罗维昌、刘潜、王恕、王明德、马德天、邢邦治、彭锡铭、张静山、吴世铭;候补参议员贾尙策、张邦选、张荃芳(女)。
民囯34年(1945年),会宁县参议会成立。第一届会议上选举参议长万继臣,副参议长王明德,秘书梁启珍,参议员杨辉璋、周绪武、柳际春、吴世铭、彭泽溥、张邦选、倪志礼、张鉴渊、杨伓震、李受箕、唐奋武、吴映月、彭锡铭、张静山、周笃祜(女)、张鉴泉、彭维士、王士俊、邓恩祖、刘月桂(女)、和晋、周耀祖、姜尔敏、刘克静、贾尚策、王维屏、王紫垣。
民国36年(1947年)秋,第二届参议会选举参议长张泽州(长富乡),副参议长王明德(教育会),秘书梁启珍,参议员杨勤伯(枝阳镇)、贾尚策(中盈乡)、李受箕(新厚乡)、苏阴樾(黄陪乡)、李连魁(陇江乡)、刘文卿(郭城乡)、杨再震(小氷乡)、孙志远(甘泉乡)、张绍祖(农会)、靳世昌(商会)、吴世铭(工会)。
可以看出,1944秋年王五田是国民党会宁县临时参议会成员,但1945年、1947年的参议会员名单中并没有其人。这说明,自1945年后,王五田就淡出了会宁军政舞台。
《甘肃大辞典》这样叙述甘肃“西北反共自卫军”反革命案:
1950年2月,反革命分子韩子华 (国民党保安营长)、亢瑾堂 (国民党会宁县替察局警员)等合谋,在兰州组织“西北反共自卫军”反革命组织。4月,韩、亢与会宁县土匪头子、恶霸王五田 (国民党军团长、县参议员)合流,秘密商定由王任“暂编陆军第三师陇中地区游击司令”,阴谋暴乱。反革命组织更名为“西北救国救民仁义军”,从西吉、海原、固原、静宁、定西、会宁等县网罗股匪300余人,分设10个旅、30个团,在各县肆意抢劫,造谣惑众,抗粮抗款。王五田还率匪众袭击区、乡政府和县直机关,抢枪杀人,胁迫群众在其老巢—会宁大沟川 (今掌里乡)修筑炮台,加固碉堡。为活动基地。1950年10月14日,定西地区公安处遵上级指示,会同定西军分区、会宁县公安局,抽调军、警、民兵50余人,将大沟包围。11月11日将王五田等7匪击毙,余匪13人被俘。流窜的散匪,在镇反运动中受到打击处理。
康正芳,会宁县甘沟驿乡袁岸村人,1949年8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地下组织,中共会宁地下党支部成员。据他讲,解放前会宁县共有8乡1镇,县城没有驻扎国民党的正规部队,治安、防守任务主要由几十个警察和几百名自卫队员承担。1949年7月底,驻扎在平凉的国民党部队被解放军打得溃不成军,从平凉经会宁向兰州方向逃窜。慑于解放军的威名,会宁县县长刘肇华、警察局局长张范文、巡官亢锦堂、田粮处处长梁有仁、兵役科科长张孝友、自卫队队长王五田等人纷纷离职,随国民党溃军逃窜,国民党在会宁县的政权也随即处于瘫痪状态。
据康正芳之说,1949年7月底,会宁县国民党党部及其其他机军政机构负责人各自离职逃跑,自卫队长王五田也在其中。自卫队不是正规部队,人数也就二三百人,主要负责地方治安。《甘肃大辞典》的说法并不是很准确。地方上流传的王五田关于时政的言论也说明,王五田早就看清历史潮流和生前身后事,两利相衡取其重,两害相权取其轻。王五田选择了对抗,成就了他一生对信仰的追求。